主家面前有替她脱籍的体面。
《大晋律·户婚》定了“良贱不婚”的规矩,齐和书若是要求娶她,主家出于让齐家人继续安心给他们办差并栽培齐和书的角度,大半会同意让她脱籍。甚至,将来齐和书越来越有出息,主家说不定还会松口叫他们一家子都脱了籍。
陈大夫人并不能算宽容的主子,这些年卖进来又自赎其身或是放出去嫁人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且其中的两个,还是当年老夫人开恩放出去的。
若真是靠卖身银就能赎身,青娆也不用指望着嫁人,自个儿便能赎了自己。可偏偏,在这世族当道的世间,想要不为奴为婢,并非只靠努力就能成事。
旁人羡慕她是陈府的家生子,知根知底,最容易得主子重用,跟着主子荣华富贵。
可她读了许多书,见了许多宅门里的事,知晓这荣华富贵不是靠尽心当差就能保全,而是生死命数皆在主子一念之间,她就如同主子手里的一只蝼蚁,翻手之间便能被掠去生命。
四姑娘待她那样亲善,可她不过是吹了风着了风寒,下头满院子的人都挨了板子。若非冬日里穿得厚,饶是她身子骨不错,恐怕也得生一场大病,生命垂危。
她这个一等丫鬟的命,也是这样的不值钱。
而家生子,更是奴才中的奴才。没有天大的运道,便要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她宁肯当清贫些的平民百姓,也不愿再当体面的奴婢,更不愿让她的孩子也继续为奴为婢。
所以在选定了齐和书之后,她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叫他非她不可,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
照他如今对她的热切劲儿,她相信他不会在求娶她这事儿上迟疑不决。
至于姑娘那儿,她也早早地和姑娘禀告过了,姑娘待她亲厚,并不介意她不跟着她到黄家去。只是若是她不打齐和书的主意,多半也只能和彤雯一样,配个府里的年轻管事或是小厮了事,万没有能放了籍出去嫁人的。
到如今,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是怕你被男人那张嘴骗了,到时候找我来哭。”青玉哼了一声,轻轻放过这话题,说完正经话,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往桌上的两匹缎子上飘。
青娆时常嫌她说话不中听,却到底扯了包袱皮让她好好挑一匹——若不是她眼尖地跑进来堵住瑞香的话,她还不知道要如何拒绝她呢。
毕竟都在姑娘身边当差,哪怕她做不了多长时日便会出嫁,总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闹翻了让人不自在。
青玉这招,虽是直来直去了些,却是自己顶了缸,没叫青娆把瑞香得罪得太狠。
照他们之间的交情,她能这样帮她一把,让她能尽快地站稳脚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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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
九如院里的丫鬟们听说了瑞香在青娆屋里的一席话,果真乖顺了不少——青娆在四姑娘身边服侍了许多年,如今二等三等里很多是她手把手教上来的,要教本事,自然是亲亲热热时有,严厉教训时也有。
故而青娆这回当上管事,几乎不需要怎么杀鸡儆猴,就能让众人俯首帖耳。
就连和瑞香打架的柳冬,这日夜里也送了瑞香一瓷盒胭脂膏子,当是赔不是了。
等下回青娆再去房里伺候时,就见瑞香满脸笑意地对着她,很是客气。她也回之一笑,面容亲切。
“这屋里怎么有股烧糊的味道?”青娆支开窗牖,笑着回身问。
陈四姑娘捏着书卷的手微紧,“是么?我怎么闻不见?”
一旁的瑞香就笑盈盈地道:“青娆姐姐还不知道?今儿黄家公子悄悄往这儿送了一封信件呢。”
“瑞香!”四姑娘愣了一下,恼怒地开口。
青娆挑了挑眉,见姑娘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才放下了心里的疑窦——姑娘实然是很心悦黄家公子的,如今两人婚期将近,一时不守矩互通信件也是有的,算不得什么奇事。
可她尚且不知道……瑞香怎么知晓?
她心里正有些不自在,就听四姑娘道:“你真是个多嘴的,下回拆东西时再不叫你在一旁伺候。”
瑞香就连忙笑着讨饶,又同青娆解释道:“……原是以为只送了东西来,谁知道匣子打开了还有一封信……”
青娆就笑了,凑上去问四姑娘:“黄公子写了什么,姑娘竟羞得一把烧掉?”
两人主仆多年,早已如亲人般能互相凑趣,况且青娆知道黄承望是四姑娘当时从来赴宴的诸多才子中挑选出来的如意夫君,听到这样的打趣,只有欢喜的,便也没顾什么规矩。
四姑娘果然不生气,还一副羞赧的模样,低声道:“他说我上回写的诗很好呢。”
“姑娘自然是文采斐然,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