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

“……带上来”

一千多双猩红的眼睛注视下，一队衣衫破烂精神萎靡的俘虏被带到广场上，开怀畅饮的农奴们，心头热血完全激发，只差最后一步，见血！

是的，情绪激昂的时候，有人能舍生忘死，有人能干出平时绝对办不到的事，但心头的热血冷却之后，这种临时激发的状态就有可能散去，根深蒂固的懒惰、猥琐、胆怯等各种长期形成的、根深蒂固的顽疾又会袭扰萧然已经初步成型的战士们。

并不是说，今天晚上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出不重要，恰恰相反，今天晚上可以说给了这些人破茧成蝶的改变，但注入就是侏儒，哪怕这侏儒已经获得根本的改变，但一夜长成巨人是不可能，忠诚、勇敢、勤劳、刻苦、忍耐这些美好的特质，需要长期引导、洗脑、训练，而现在，萧然要将今天晚上的成果巩固下来。

“士兵们，拿起武器……”

一大堆士兵赶着牛车走了进来，牛车上，一捆捆崭新的长矛在篝火下散发着幽幽的黑光，一双双亮的下人的眼睛落在长矛上就不能移开……

“这些人……”

萧然一指被解开束缚的俘虏，四五十人，都穿着布衣，手足粗糙，神色惶恐不安，这是一群被俘虏的民兵，来自那位对手的领地，这是一份进行准备的洗礼……

“是我的敌人，告诉我，你们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赫然色变。

一片迟疑中，萧然勃然大怒，狠狠的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哐当”一声，震的所有人亡魂皆冒……

“告诉我，你们该怎么办……”

“杀死他们……”

“杀了他……”

“领主大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

参差不齐的回答声可比畅饮美酒之前的气势差了许多，何况，忍耐再忍耐之后，台阶上的利亚斯终于没法对主君即将践踏骑士信条的行为无动于衷，白色的斗气光芒一闪，一声咳嗽不大，却传遍整个广场……

“大人，这些都是自由民，按照王国的法律，在他们的领主没有拒绝支付赎金之前，您不能……”

“听到了吗……”

萧然像是醉了，对着陷入茫然中的农奴们厉声呼喊，“自由民，这些人是自由民，所有，只要他们的家属或者领主能凑齐赎金，不仅生命，就算是自由，也能重新获得！”

“为什么？只因王国的基石是自由民而不是你们，农奴可以随便杀害，只因农奴是自由民、商人、手艺人、官员、贵族的所有物，是牲口……”

农奴们的呼吸又开始沉重起来，一双双眼睛落在胆战心惊的俘虏们身上开始改变意味……

“现在，我命令，你们拿起武器，杀死他们……”

一阵急促的骚动，利亚斯眉头一皱，正要上前却被身边的同伴阻止，他诧异的回头，分明看到骑士莱多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用一种低迷、缥缈的语调呢喃，“伙计，等等，伙计，再等等……”

利亚斯：“你……”

莱多耸耸肩膀，“剧变、天灾、神战就要来临了，千年浩劫之下，什么都是虚无的，唯有实力，伙计，实力！放下你的那些教条吧，我们的主君大人已经开始在准备了，老实说，他可比老领主大人强多了，等等，再等等……”

而这时，一根根长矛已经发放下去，不仅是跃跃欲试的农奴们，还有那些俘虏同样获得了武器……

巨大的危险，被逼入墙角的绝望让这些俘虏们组成了一个刺猬似的圆阵，幽蓝的矛尖一致对外，拼死一搏的狠厉和癫狂让他们气势不凡，拿到武器的农奴们开始胆怯，开始迟疑，开始后退，开始畏惧……

萧然在心里冷笑着，毫不留情的再往火堆里填上一捆木柴……

“你们……”

萧然看向刺猬阵的俘虏们，“坚持十分钟就能获得自由……”

接着又看向自己的农奴们，“你们，十分钟后，敌人还有一名站立……”

萧然露出一个恶魔似的微笑，深寒的牙齿在火光下闪闪发光……

“就没有资格成为我的战士，就没有资格获得自由民的身份，就依然是个猪猡，吃着猪食，住着猪窝，忍受饥饿，忍受寒冷，自己、家人、孩子每一个人、世世代代，都将像猪猡一样活下去……”

“不”

一道恐惧之极的嘶吼，一名头发斑白的农奴端着长矛向那刺猬似的圆阵冲了过去，呜哇呀的一阵扭曲的怪叫中，冲到矛阵之前，不等他刺出自己长矛，十几只锋利的矛尖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胸膛、小腹、双腿……血，大量的血从中一涌而出……

见血了……

萧然丝毫没有担心，心里松了口气，欣慰的看到自己农奴大军并没有被吓到，一个，两个，三个……终于一群带动一群，眨眼间，所有农奴呜呀呀的向矛阵列碾压过去…………

噗噗噗

这是长矛捅进身体里的声音……